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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过那么薄薄的几张纸……
[ 编辑:qiraosky | 时间:2012-03-23 19:24:31
| 浏览:458次 | 来源:德州电脑服务网 | 作者:德州电脑服务网 ]
今年中秋节，惦念孩子的我，匆匆奔赴兰州，看望公婆与儿子，陪他们过了一个中秋节。过节不需要什么天价月饼，只要能和自己在乎的人厮守在一起，足矣。公婆已过花甲身体还算可以，精神也还不错，儿子快5岁了除了吃饭有时要婆婆喂，其它倒也如别人家孩子般正常乖巧。 临行前一天我与儿子整理老公在兰州的书柜，儿子拿走一本画有米老鼠图案的笔记本和几本老夫子与足球小将兴冲冲的走了，说那是他的作业本，于是儿子在没有学笔画的基础上开始了书写汉字（实际上是在照着漫画书抄字），刚刚儿子给爸爸打电话说他用那个本子画老夫子，画字，在孩子的眼里，汉字大抵和画上的老夫子一样，都是画画的一部分。 我打算拿些书回来看，于是就在书柜里挑选，竟然看见了很多信，几年前的，十几年前的，有我的父亲写给我的，有我的哥哥写给我的，有打工时好友写给我的，有婆婆写给我老公和我的，有我和老公恋爱后互写的，最重要的是竟然有一封是我和老公作笔友时老公写给我的，这发现叫我喜极而泣。因为我和老公4年笔友的往来书信，在03年的一次意外中连包全部丢失在火车上，本以为此生再无缘见得那些书信，无缘见得那些汉字的片段所积攒起来的人生与历史，熟料又在此时此地发现了当年的残留，距今已近10年的人生片段。 婆婆张罗给我带一些水果，我都拒绝了因为我更喜欢带精神食粮上路，于是我又和公公要了一些杂文月刊，将那些残旧甚至带些污损得信纸夹在里面带回来，在火车上我把这些宝贝放在铺上生怕再睡着了被人偷走，在车上都不敢打开看那些信生怕一不小心某页掉到下铺被列车员当垃圾收走。 回到家中，便迫不及待把信件逐封仔细阅读，这些信中，婆婆写得很多文字令我大笑大哭且隐隐作痛。 先说大笑，她写的语言带有明显的最最最那个年代地烙印，虽是家长里短却感觉如革命小将睥睨世界解放受苦大众般慷慨高昂，这种文字本身就是一种历史的承载。 再说大哭，那段时间我与她的儿子正在经历从笔友转变为恋人的过程，我老公因此大学退学，婆婆无法接受这现实，好端端的天之骄子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放弃学业——想至此，她每每寝食难安，可我们又与婆婆远隔千里之外，她只好不停的写信，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劝阻她儿子回头，继续从事学业。但我婆婆倔强，她的儿子更倔强，认定的事情不回头，终导致婆婆憋闷出很多疾病来，这种疾病，大都是因为她的孩子背离她的理想，背离她为她的孩子苦心搭建的一条成才之路所致。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我，她的孩子也不会如此倔强的违逆她的意愿，对此我深感愧疚。 三说隐隐作痛，信中写我是人渣是社会油子，挖陷阱挖火坑设圈套等等很多用于阶级敌人的词语全加载到我的身上。其实当时这封信也是令我大怒的，我当即随手回了一个明信片只写了6个字——请勿落井下石！那时我的妹妹失踪生死不明我在痛苦之海中泅渡着，老公与我不离不弃，而婆婆却说我在算计他们一家，实在令我怒不择言，那明信片飞到了公公家厂门口的收发室，令收发室的人大惑不解，因为公公退休前是教师备受大家尊重，每逢年节公公都会收到大量的祝福明信片，而我寄走的那几个字颠覆了他们的以往形象，那一刻可以想象公公是万分的尴尬，这一切我丝毫未从想过。之所以寄明信片，一是因为顺手拿来自带邮票，第二是不想回信，回信自觉亦是无法沟通和互相理解。那时所有心思都在妹妹身上，尽管后来公公和我提起此事，我公开当面正式道歉，但仍觉得作为小辈不敬之罪，看公公满头白发仍在笔耕不辍，内心对他还是崇拜，尊敬！ 妹妹失踪已经快6年了，我看那信，心里除了痛还是痛，人只要活着，一切就都可以化解，可以沟通交流。昔日公婆与我们那样的水火不容断绝关系，时至今日我们相处的相亲相爱，婆媳关系如母女，可是燕子你在哪里？活着还是已经死了？这痛这无奈，成为我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夜里常常梦见她，惊醒，却发现除了泪水，我只有不甘与无助！ 兄嫂篇 1994年，距今已经13年了。那一年，我的哥哥考上了大学，自然，这一时期的信，大多数都是上大学的哥哥写给我的。 那时我们兄妹感情应该算很不错，他常常给我写信，写大学里的情况，写信鼓励我，并承诺把我拉出农门，安排在城市里，我满怀对车水马龙城市的向往，对象牙塔内深造大学生的仰慕，对我的亲哥哥的寄托，倾我之所有来资助一无所有的他。他在当时，是我梦想改变我的未来命运的寄托，看着那时信里他借钱的数额与理由，及至他毕业后的信件的明显减少，想想我当时的梦想与寄托，徒增一笑而。 2005年，哥哥来此地念大学之后的第十一个年头，我们也迁徙到和哥哥所在相同的城市。在这里，哥哥完成了学业，觅得了工作，结了婚，一切都顺利圆满，而我和老公，初来乍到。刚落脚的那个月，我俩都才找到工作，没有经济收入，我们一个月只有50元的生活费了，偏巧家里停电，我家没有煤气，使用电磁炉做饭做菜，没电就只好出去吃。早饭和中饭一起吃的，手擀面1碗3元，老公饭量大吃了2碗我看还没有吃饱我就把自己的碗推给了他，他吃了2碗半，我吃了半碗，我俩都没有吃饱，我却舍不得钱了，50-9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只剩41元了，我说老公忍着点，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回到家里我站在自家阴面卧室里看着哥哥的办公楼，想给他打个电话借点生活费忍住了没打。 虽然哥的单位离我家只有几步之遥，但是我们平素很少走动，宛如陌路，兄嫂都在学校做大学老师，都是研究生毕业，与没什么学历的我们自然是两个圈子。既然他们有意与我们划清界限，我们在最贫穷的时候还是给自己把尊严留下，捱到月底我俩都开了支，算是在这陌生的城市挺过了初来乍到的生存危机。 今天看着13年前哥哥写给我的信，再想想这些年的兄妹亲情，与我而言，有多少快乐又有多少辛酸？我摇醒尚在睡梦中的老公问他，我哥真的爱过我么/关心过我么？老公迷迷糊糊地说那时候你哥哥是爱你的关心你的！于我而言，这句话就足够了，都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压力与无奈，随着时间流逝，每个人都会在改变，与其痛苦的计较着这些改变，不如宽容放下，轻松往前走吧！ 父母篇 1994年，没有教育市场化的94年，大学生这三个字还是具有相当的分量的。所有信件里父亲写给我的信只有2封，都很短，但信里不多的文字中，上了大学的哥哥占据着绝对重心。（父亲写给我的信，保存至今的大抵只有这么两封了，而我写给父亲的信，早已被扯成整齐的几条，卷着烟丝灰飞烟灭了） 终于哥哥在补考了3年之后如父母所愿，那一年家里演了3天电影来庆祝，那热闹的场面我是可以想象的，那时我在砖厂打工每月可以赚300多元，父母高兴我也跟着高兴，和我一起打工的姐妹也跟着高兴，那感觉好似明天我就可以跟着沾光，不用在砖厂里做苦力了，我混好了，众姐妹也可以跟着沾光一起去做城里人，那一年这种兴奋期骄傲持续了好一阵子。 后来，更让父母高兴的是，哥哥领回去一个女朋友，那女孩我也见过一面，我喜欢那女孩，性格开朗，好相处，于是家里亲戚也都沸腾了——大学生就是好，说媳妇不用花钱，可惜后来那女孩父母要彩礼，我父母自恃儿子是大学生就是不给，结果慢慢就分手了。 再后来哥哥又带回去现在的嫂子，父母处理就很低调了。 与父母的处境相比，哥哥的条件要优越得多。然而尽管哥哥在这个城市13年了，毕业已经9年了，却从未开口要接父母出来，父母盼的已经有些绝望了，今年翻盖了房子买了冰箱打算继续在老家熬下去，终老此生。 可是老家的现状是残酷的，给人看病的医生一个个都逐渐老去，连给牲口看病的兽医也老去了，很多父母同龄的人，呆在大山之中，说去了就去了，发病送医院没车，路途遥远，甚至身边没有亲人也没人送，等到城市里衣着光鲜的儿子知道后坐飞机赶到最近的城市然后包医院的120救护车连夜飞奔至家的时候，他母亲的尸体都已经挺了，那儿子除了哭除了和他老婆吵一个月架，也没有任何办法唤醒他的母亲。 我给父母足足说了4个小时，躺在大炕上的父亲装睡了，母亲喃喃自语道死在哪就埋在哪。第二天父亲就表了态，叫我回城后和哥哥商量下，如果接他们出来，他们就卖房子卖驴卖车卖冰箱卖树，就走。 我携沉重使命而归，叫哥哥到我这来，哥哥借口忙不来，7月份儿子和婆婆来了，我每天带他们去公园玩，婆婆儿子临回兰州之前，我在我母亲的一再嘱托下，带儿子去看哥哥，那天哥哥与儿子玩得很亲，我就和兄嫂谈起我的使命，他们很支持我，立刻打电话给父母表态，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父母目前已经变卖了所有家产，就等着秋收之后过来，暂时住在我家，过完年给父亲找个看门打下夜之类的活干，等明年哥哥买个大房子搬走，父母就搬到哥哥现在家里去。 事情我答应了下来，也照着这个方向进展着，我心里压力却很大，怕住在一起合不来，但老公一直解劝我，老公说父母可以让子女无偿吃住20年，反过来父母在子女家里住几个月或几年有什么不可以，我除了感动还是感动。父母说熬了一辈子，终于出头了，被儿子接到城里享福去了，在村里和当年哥哥考上大学一样有面子，真替他们高兴，但愿他们能适应没有火炕和自己菜园子，天天无猪可喂无柴火可烧的生活，但愿我与老公哥嫂合四人之力不要叫父母晚年吃苦！ 姐妹篇 姐姐大我5岁，小时候像保姆一样拉扯我和哥哥，姐姐在20岁出嫁有一女儿，女儿6岁时，我姐姐又生了一个女儿，第二个女儿不明死亡，随即我姐姐又生了一个儿子，我最爱姐姐的大女儿，那时候她的漂亮衣服玩具吃的我都频繁的买，因第二个女儿莫名死亡，我不愿意与姐姐一家有任何往来，甚至看见他的儿子我就感觉看到了罪恶，我知道她的儿子也无辜，但我也只能做个看客，我没有勇气与魄力去为一个小生命讨公道，因为都是亲人，这一切不说也罢，姐姐是个命苦的可怜人，一生受累受苦无数，人瘦得腰只有一把粗，我既心疼姐姐，又觉得她着实可恨，自己就是重男轻女的牺牲品，不思改变还把自己的悲剧传承给她的子女，实在懒得说她，略过！！！！ 燕子和我吃同一锅饭，睡同一张床整整3年，燕子是我叔叔的女儿，也是因为她家教她哥哥读书而叫她辍学，同病相怜，便来投奔我，后竟落个了生死不明的下场，也令我一生悔恨，还有老家那种对失踪女孩的态度，对生命的漠视，让我不止一次有与他们登报脱离关系的冲动与想法，结束我自责痛苦折磨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此计策，但我是不敢去实施的，我鄙视我自己！ 夫妻篇 我夫与我是笔友加恋人，知己加姐弟，创业搭档加朋友。97年相识于报纸，写信交往一发不可收拾的就是四年。直到2001年，我们打了一周的通宵电话，完成了笔友到恋人的转变，转眼间到今天已经六年多了，这六年的岁月磨砺让我们彼此鼓励，从不压抑人性，想吵就吵，吵过就好；让我们一起慢慢成熟长大，学会宽容，学会给对方道歉，学会和对方妥协，学会拥紧对方哄对方开心，学会孝顺对方的父母，都不再计较双方老人当年对我俩婚姻的反对和羁绊。 自己的小家，民主，自由，到处是爱的氛围，我们24小时都在彼此身边，从不腻烦，我们白天黑夜都有说不完的话，随时随地交换工作以及生活的各种想法，火花在不经意间就会迸发，我们就在对方的面前却又给对方足够的空间和自由，我们各自都拥有自己的异性好友，我们共同抵御来自现代社会无处不在的婚外诱惑。我们都接受对方难以忍受的缺点，因为这缺点我们会大吵大闹，但是这都是最真实的彼此。 我们一起买菜，一起收拾家，一起做饭，洗碗一般都是我老公洗，衣服大多数也是我老公洗，一起看电影，一起去登山，偶尔我会自己出席一些聚会及活动，但不管场面多热闹，心里总惦念着我的夫，他不在身边，我倍感孤单。夫妻早已经不仅仅是夫妻！ 在我看来我的夫是上天派来给我做向导的人，他在十年前用文字指引着我走怎样的人生道路，他告诉我可以把很多不可能变为可能，那时候他才刚读高二，那时我已经21周岁，我已经自己翻身做小老板，因为他信里的一句话我就去开书店。我没来由的相信他的话，相信他的想法，我一步步去实施他在信里他的想法和我的不敢想的想法。我的夫给了我从小到大最缺少的家人的爱，我们性格互补，当他伤害我的时候，我也绝望过，当我们彼此妥协的时候我们又会傻呵呵乐观地往前走。 朋友篇 朋友的信分别是四个人的，有十封，一是小学同学，她读初中毕业就回我们老家教小学英语，那时我们都有同样的梦想，经常通信，她渴望走出大山，后来她哥哥把她接到天津，她结婚后生了一对双胞龙凤胎，生活得比较幸福。二是在当地饭店打工时认识的面点师，黑龙江的一位女孩，她是我那段时期的知己。我那时每每以自己的精神生活很丰富为骄傲。女的知己就是她，男的知己就是我的笔友（未来的老公），后来那女孩回老家嫁人了，她婚后就很少给我写信了。三打工饭店的一位学徒，后来出师做的菜饭店老板还请人拍了广告，在央视播了一周，其实那时候饭店的人都有意撮合我俩的，尤其他的师傅，朦胧羞涩的岁月间，那段感情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就因我自己辞职出来开饭店而匆匆地结束。四是小侠，一位乐观可爱的女孩，我开饭店时她是我们店里的第一个服务员，后来嫁到北京，我们都是有梦的人，在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里，我们各自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在奋斗打拼努力。 翻阅这些信件，宛如历数自己的历史，每个人都是一部活历史。而在我自己这部十年的断代史中，不断地添加着新朋友的名单，也逐渐有老朋友的名字模糊消逝。朋友会随着行业和环境的不同而一批批换血。时至今日，这4个人连同那些岁月的很多朋友一样，我统统都失去了与他们的联系，只剩下了这些残存只言片语的纸片，还提醒和见证着昔日我的经历，我的友谊。 总结篇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翻阅着那些书信，我是一个漠不关己的旁观者，静静地在看着一个人的断代历史；然而在我与书信中的我对接起来后，写下的这些文字，我又在不经意中充当了沉迷在其中的当局者。因此，关于结尾的这些文字，让我的老公来写，无疑再合适不过。 青蛙眼中的断代史： 翻阅着这些书信，看着妻子书写（键盘上敲打出）如许的文字，沧海桑田，十数年间，一个人的历史，一个家族的历史，从某个侧面就浓缩在了这薄薄地几张片纸中，研读过后，有唏嘘，更多地是感慨。13年，历史长河里的十三年或许只是一笔带过的涟漪，甚至连涟漪的资格也不具备。然而在于个人而言，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十三年？这十三年，见证了很多，改变了很多，然而更重要的是，这十三年，是见于笔端纸面的历史。 在这个一人一号码，换号失联系的时代里，在这个电话/QQ/电邮/MSN充当着越来越重要的沟通工具的世界上，书信这种最原始的交流方式，因为其效率低下书写费时，越来越淡出我们的视野。以至于现在写一封书信感觉是很奢侈的行为，然而时隔多年以后，我们才会幡然悔悟：写信和收信的过程，原来是如此的美好，而我们却错过了太多的美好。 版权声明： 本文作者郭彩荣，网名：郭姐，本文系本人原创作品，原载于郭姐个人天地http://guojie.zhaochafa.com，欢迎各大网站媒体转载，但请附此版权页，否则将被视为侵权，本人保留法律追究侵权行为的权利，谢谢合作。联系方式：QQ:121739852 MSN:nmgxxw@hotmail.com e-mail:nmgxxw@126.com (责任编辑 Admin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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